顾沉舟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哀怨，开始唱，“世上只有师兄好……没师兄的师妹……”
她上辈子唱歌就跑调，這辈子更是没跑掉這个负面效果。
自己运气有點好啊……顾沉舟感叹了句，踟躇了一会儿，还是想过去打招呼，于是她小跑过去，“王师兄！”。王也闭着眼睛，似乎在打坐，被這一句脆生生的王师兄弄得一愣，睁开眼睛。
他早就发现有人在了，在对方踏进這里百米范围的時候，为了不被打扰还用了一點小手段，只是没想到对方还是过来了。
“那师兄你带我去？”
“不要。”王也拒绝得果断。
顾沉舟觉得自己撞邪了。
顾沉舟很害怕。
顾沉舟往前面跑了两步，就看到了王也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四周静悄悄的，树林阴翳，只有风的声音。
武当山脚下基本上就算是商务街了，顾沉舟摸摸口袋，拿出一个钱包。
那是她母亲给他准备的，钱包很鼓，里面少说都有一两千，王也看着她从一沓红钞票里面拿出两张，还有一把零钱，然后把钱包放了回去，“师妹，你這不太厚道啊。”
哪有人准备好修行还带這么多钱的。
“母亲给我准备的。”顾沉舟笑。
他们是从山脚下开始逛的，各种店铺，游人们差點把這条路赌的水泄不通。
王也看了一眼跟着后面的顾沉舟，“小心點，别走散了。”
顾沉舟从后面挤过来，略带思索，拉住了王也的袖子。王也一愣，顾沉舟理直气壮，“這都有可能拉错人的衣服呢。”
“那你是有多傻啊。”王也道，没多介意袖子的事情。
“你這么说你师妹太过分了吧！”顾沉舟嘟囔道。
一路上的小摊小贩很多，也有一些挂着经典招牌的吃的，大多都是粽子啊生煎之类的，路过的餐馆她也没有一點的兴趣，拉着王也袖子的顾沉舟心情愉悦，开始晃了起来。
“别摇了，等一下把袖子扯破了你给缝？”
顾沉舟吐吐舌头，看到了卖糖葫芦的，她松开袖子，小跑过去。
“两串，”她凑上前，挑了挑，“一串山楂的，一串橘子的，多少钱？”
“十元。”
“好嘞，”顾沉舟弯眉，结果东西，王也还站在那里等她，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她像献宝似的把山楂的那串递了过去，“给你。”
王也接过来了。
“山楂的比橘子的好吃。”他道。
“我不喜欢山楂。”顾沉舟咬了一口橘子，有點甜。她跟山上其他女生聚集在一起的，谈天说地，偶尔也会提到山下有什么好吃的，孟子然跟她推荐过，主要推荐了山下的糖葫芦和碗蒸烧，顾沉舟不太清楚后面是什么，只知道前者是肯定很常见的。
她跟王也一人一串，在人群中慢悠悠的走。
顾沉舟這边看看，那边看看，没有什么想要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台子，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一大堆人，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唱戏的声音，王也间顾沉舟一脸好奇，但奈何怎么垫脚都看不到，有點好笑，“每个月都会有的黄梅剧，进行艺术交流，你运气倒也算好了。”
“我觉得我挤不去进去啊。”顾沉舟眼神惊恐。
过年春运的场景，也不过如此吧。
“想看就去看呗。”王也站着，看起来对這个不敢什么兴趣。
顾沉舟努力垫脚，但她這个身高无论怎么往上蹦，能看到的也只有人的后脑勺而已，再加上声音喧闹，她想靠着听来分辨戏曲都没有办法，嘟了嘟嘴，有點泄气。
“是牡丹亭。”王也道。
“唉……”顾沉舟猛地抬头，“那就算了……我看了太多遍了。”她高中的時候参加的文学社就是戏曲的，虽然说听起来是上辈子這么久远的事情，但实际上時间算起来也不过就一个月左右的相隔罢了。
王也打了个哈欠，看着顾沉舟还是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你还准备逛嗎？”
“逛呀，”顾沉舟點头，很兴奋，“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个求姻缘的，想去看看。”
王也：？？這不太好吧。
顾沉舟站在树下面，特别地好奇，东摸西摸，红色的丝带从她的手指尖划过去。
她扭头，笑，“师兄师兄。”
王也远远的站着，没什么干劲。
顾沉舟也不多说，小跑过去，“师兄，过来看看啦，這边贼好玩的。”表情认真。
王也不挣扎，“我比你来过好几次了……”然后就被顾沉舟拖了过去。
這是一个庙，香火看起来很旺盛，烟雾缭绕，中央的那颗巨树上树枝上缠绕着红色的丝带，也有木牌，上面各种字迹都有。
“這里有什么典故嗎？会有這么一个庙？”顾沉舟问。
“旅游胜地，好赚钱。”王也言简意赅。
顾沉舟哦了一声，凑到一个算命的摊子前面，周圈已经围了很多人了，她是挤进去的。
一个黄袍道士。
顾沉舟扯了扯自己道袍，退了出去。
“好多人啊……”顾沉舟有點可惜，“我本来想看看的。”
“修行之人，這种东西在意什么？”王也這句话说得慢悠悠的，视线落在顾沉舟的脸上。
因为过于兴奋脸有些红润，双眼流光溢彩，整个人像是在发光，竟是让人有些挪不开视线。
王也反应过来的時候，顾沉舟也在看他，碧蓝的眸子藏着狡猾，“师兄发什么呆呢。”
王也挪开视线，“在想师傅为什么会收你……”
顾沉舟讨了没趣，嘟嘟嘴，率先跑进了庙里。
王也原地站了一会儿，跟进去的時候。他迈进去的時候，顾沉舟已经找到了空的垫子，手里拿着三支香要拜神。
小女生真好骗啊……她档案上好像还是党员来着……王也想了想，假装没有看到。
他无所事事，想起来顾沉舟刚进山那天，师傅跟他的对话。
——师傅哟，你不是不准备收徒弟了嗎？
——顾沉舟是掌门收下的，然后交给我了。
——是劫，也遇劫。顾沉舟与你命有重合。
顾沉舟玩的很开心，這边吃吃，那边玩玩。王也一律跟着，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用他的话就是看过太多次了，两个人回到后山的時候，已经是傍晚了。
顾沉舟：……
王也：……
“师兄！”顾沉舟举着水桶，一脸愤恨的看着王也，觉得羞耻难堪，“我以为你跟师傅说了的！而且你说不是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嗎！”
王也也举着水桶蹲着，一脸无所谓。
“我说了师傅同意了就可以下去啊。”
“哇！”顾沉舟痛苦至极。她刚从山下回来的時候，天以及黑的差不多了，她刚进门就看到了师傅一脸严肃，旁边王也拉着她就想跑，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王也带她下山的時候压根就没有跟师傅说，然后两个人被罚着在食堂顶着水桶蹲。
“我平時还不乐意下山呢……”王也慢悠悠道。
如果可以的话，顾沉舟现在是两行清泪啪嗒啪嗒往下流了。
“师兄啊，我亲爱的师兄啊。”被围观的顾沉舟想找个东西遮脸。
“师妹啊，”王也回道，表情假装很正经，“我亲爱的师妹啊。”
“师兄你的师妹可伤心了你知道嗎？”
“可是师兄看得出来你很高兴啊。”
人生真他妈倒霉。
顾沉舟想道。
第二天早上第一个来吃饭的邓远看着靠着王也肩膀睡得正熟的顾沉舟，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都睡的很熟。
邓远：所以他们两个昨天没有回院子的原因嗎？？总觉得知道了什么……
“才没有！”顾沉舟道，然后想起来一點事情，狐狸是找不到了但是她心心念念盘算了好几天的事情应该可以的吧，“师兄师兄，我们可以随便下山嗎？”
她想了想，觉得用词不恰当，换了个措辞，“就是前面那些个景點，还有小吃街什么的……”
王也被她這突如其来的跑调到让人悲痛的歌弄得差點没从石头上掉下来，捂着耳朵服气了。
“你這歌就差跑到西伯利亚了吧……”
顾沉舟叉腰，等待回复。
“得得得，”王也直起身子，落了地，“我带你去看看。”
“哎好。”顾沉舟笑眯了眼。
顾沉舟没想到他回答地這么迅速，鼓了鼓掌。她当時上山的時候一路上倒是被各种商铺游人给惊吓了一下，买了票进来，除了后山是一片幽静之地外，其他地方估计都被旅游局占领了。
她那个時候目的就是上山，没有作过多的停留，现在想想，有點后悔。
她软磨硬泡了一会儿，王也不为动容。
“顾师妹？你怎么在這里？”王也明知故问，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顾沉舟也并不会告诉他其实她是迷路了，只是露出笑容，“我随便逛逛呀，没想到遇到师兄啦，我还以为师兄去补觉了。”
“难道你师兄在你眼里只会睡觉的嗎？”王也假装被伤害。
“武当山上我们這边是最好的景點，还是什么世界遗产呢，”王也慢慢道，看着顾沉舟眼睛放光，“你想去？”
顾沉舟连连點头。
“跟师傅说一声，就可以了啊，不过师傅答不答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王也斜了斜身子，靠在石头上，一副随機继续进入睡眠的样子。